写故乡的散文|故乡一日游散文

　　二月的春风，剪刀似的，把池塘边四周的柳树，修剪得婀娜多姿，仪态万千。就象一群豆寇年华的少女，围站在池塘周围照影弄姿，妆梳云鬓。太阳的亮光，在柳树上摩娑，倒影的娇态在潋滟的水波中，更是娇媚撩人。

　　在柳枝筛阳的依依挥手里，“八人帮”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故乡游。

　　八个人组成的“壮观”队伍，也同往年一样，引来了不少的乡里人目送。乡里三十好几以上的人，都知道“八人帮”的来历，也认识“八人帮”成员。道上碰上，都会钦敬地打下招呼。

　　“八人帮”的五男三女，一哥、二哥、三姐、四弟、五妹、六弟、七妹、八弟。当初，这“八人帮”读中学时，就已情意深笃，常结队而行。来往学校的路上，还横生枝节地游山玩水，“壮观”的队伍惹来了不少揶揄的目光和防不胜防的流言蜚语。可这八个人“人正不怕影斜”，在“伤风败俗”的嚣声中，我行我素；在“游手好闲”、“不学无术”的骂声中，一个不落地考上了大学。“八人帮”用事实证明了世俗的歪理是站不住脚的，彻底转变了乡里人“男女授受不亲”的封建思想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，正当乡里人都寄予即将大学毕业的“八人帮”前途厚望的时候，一哥、二哥、八弟却选择了回乡务农。这一举动，又令乡里不少人发出可惜的唏嘘。此后，“八人帮”为了事业、爱情、家庭忙忙碌碌，相互间已有十多年没有来往了。乡里人闲聊时说起“八人帮”，都认为八个人的情谊是雨打风吹去，只是成了过去的一个记忆片断。

　　二十一世纪的初期，已近中年的“八人帮”却又重新闪亮登场，乡里人又是一片唏嘘。谁会想到，“八人帮”失去联系近十多个年头，还会聚在一起，而且人人都有来头。一哥用所学的建筑知识成了远近闻名的建筑承包大款兼村支书；二哥用畜牧兽医知识先当兽医，赚了一桶金之后，就逐步成了一个生猪存栏量二千口以上的养殖大户，被称为“猪王”；三姐当上了市财政局的第二把手，成了副处级的“处女”；四弟不热衷于官场的圈子，素来喜爱文学，在一个单位里当秘书，写就了好几部长篇小说，稿费的收入有好几十万，成了一个才子；五妹在县民政局里当了一个管人事的副局长，兼管财政；六弟“诸葛亮”在一个单位里锋芒太露，一直来成了领导的靠边人物；七妹在县旅游局的清水的衙门里坐了第二把交椅，虽然也有一辆配备司机的小轿车，可没捞到一丁半点的油水；八弟却用自己的经济管理知识，从做一般的生意开始，然后过渡到成立了一个拥有二十多台长途客运车辆的私企大哥大。

　　年近不惑的八个人，除了六弟“诸葛亮”外，每人都有一辆小轿车。七辆小轿车，无论在乡下哪一个地方停放，都会引来不少的人围观。二000年年初，历经近十多年后的第一次聚会，“八人帮”就定下了每年一次的故乡游。也是从那一年开始，乡里的文化室建起来了，防渗漏的水渠一年年地延伸，硬底化的村道不停地向各村庄的腹部蔓延，还有乡里输出的劳力，含金量年年都上一个新台阶。乡里人的物质生活在变，精神也在变，小康的脚步迈得实在、稳健。

　　翠绿的蔬菜基地，瓜蔓缠篱，菜叶茁壮，一片生机勃勃。看到常打照面的支书领队到来，基地里忙碌的几个乡亲知道是“八人帮”来了，连忙搁下手头的工作，迎上去拉起了家常。一个头发花白的乡亲说：“今年我种了五亩蔬菜，三亩瓜类，不知是否有好收成呢？”大哥拍着胸脯说：“叔，放心！只要你种出来，我都保证也同往年一样给你销出去！”乡亲的满脸皱纹荡漾开来了，说：“书记，有你这句话，我就一千个放心了。”“八人帮”分头探问了乡亲们的生产生活情况，乡亲们反映的仍然是农药、化肥的价格太高，生产成本接受不了。还有一个乡亲说，连续多天无雨，蔬菜用水要从一公里以外的地方挑来，吃力得很。三姐安慰乡亲说：会想办法帮他们解决的，恳请他们要克服暂时的困难，保证稳产增收。

　　离开蔬菜基地，向山岭走去。大家围绕着用水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。大哥说：“我勘察了多次，如果能找来资金，在此田垌前面尽头的龟岭边，建一条拦坝，把流经该处的江水截一部分过来，这个问题就解决了。”三姐说：“大概要多少钱？”大哥说：“初步估算，约20万就可以了。那里的江面约15米宽，地势也稍高，建一个约3米高的沙石拦堤，把水位托高，整个田垌的几千亩土地的用水就可以长年保证了。”三姐说：“我相信你这个地保的话，这二十万元，我想办法包了。”大哥犹豫了一会儿，探问道：“你这个市领导说话是否算数？”“完全算数。”三姐说：“前几天听说，市里截留了上面拨来的水利款有几千万元，我亲自到管财的副局长那里抠20万元出来，应该是小儿科。”大哥说：“好，一言为定。过几天，我就把申请书和计划报告发到你的邮箱去，争取早日搞到资金，在冬天河水流量小的时候，尽快动工，明年开春就可交付使用了。依你局长大人看，是否可行？”三姐说：“资金的问题，三两个月内我可能就帮你解决，但何时用上水，这是你书记大人的事了，我可作不了主。”大哥说：“资金能落实下来，我向全乡人民保证，明年开春，水源一定到田头。”大家异口同声地说：“好啊。明年我们一齐来见证！”接着，拍起了手掌。

　　队伍往山岔爬去，很快就隐没在山里面了。在崎岖的山路上七拐八弯，终于登上了莲花岭的中央。这莲花岭，是四周的山岭围成一个圆形，一个山峰一个山峰地擎空傲立，拱卫着孤立中央的一个相对低矮的小圆岭，就象一朵粲然绽放的莲花，只是欠一个观音坐在圆岭顶上了。环顾山峰，当秘书的四弟啧啧称赞后，带着惋惜的口吻说：“要是在此有一柱状的人形山峰长出，那更是天地壁合的美事了！”大哥听完，打趣地说：“要不，让我们八人帮里的三美补足吧。”那三美却也口不饶人，齐声说：“想我们早死？没那么容易。”八弟见风向不对，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：“哎，你们说，莲花山应添些什么？”这一话题，又引来了热烈的讨论。种植南药、种果树、办养殖场、盖工厂……大家各抒己见，六弟“诸葛亮”说：“依我看，还是搞旅游开发最切实际。”这话一出，众人恍然大悟，异口同声地说：“对、对、对！”在县旅游局当副局长的七妹说：“这么说来，我还是有用武之地了？”大家听了，哈哈大笑起来。

　　说实在的，“八人帮”里，三大美女，三顶乌纱，至目前止，贡献最大的是三姐“处女”。乡里的各种设施，要不是她的努力，不会有目前的规模；第二当数县民政局五妹，上面的各种救济款项或物资到来，她的心稍微偏一点“娘家” 人，从她手指缝里泄泻出来的数目，也是可观的。就是乡里的困难户，她大笔一挥，一千八百的补贴，数秒间就可成为事实；只是七妹，在清水的衙门里，一直来为“娘家”所作的贡献微乎其微，也算是她没用武之地的一块心病。这下可好，是她份内的事了，她怎不高兴呢？于是，围绕着旅游开发的话题，又是一番热烈的讨论。乡里有一古瓦窑，窑里还有满窑保存完好的古瓦。从古窑古瓦扩展想象，乡里的各条勘入式的二十里田垌，就是古代取土烧砖瓦瓷器的瓷都。瓷都加上蜿蜒的江河、蔬菜基地、莲花山、再增加几个创收的项目，不就成了包含古今的生态一日游了吗？旅游上马，带动乡里人就业的机会，更是前景广阔。憧憬未来，大家心潮澎湃，激动异常。

　　在山上用过了带来的简单午餐，“八人帮”又向去年冬天新建的陂头行进。转过山弯，贴着逶迤的山脚蜿蜒而来的溪水，打着滚儿，淙淙地欢笑着流过去。溯溪而上，山岭相夹的田垌青翠欲滴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。山上的鸟叫声此起彼伏，婉啭动听。恍惚中，“八人帮”自以为是进入了仙境般。大家默然无语，沉醉在这寂静的时空里。

　　远远看去，前面两山间横跨着一条宽大的银白色瀑布，烟雾腾涌，越近前轰隆声越响。到了瀑布底下的深潭前，水声震耳欲聋，烟雾在西斜的阳光下，幻化成七色彩练，似仙气盘旋笼罩，令人有出世的无限遐想。这个水利工程，预算造价100万元，实际只花了86万元。少花钱办成这一大事，亲力亲为的大哥功不可没。瀑布的水，是从乡里的风水塘流下的。所谓风水塘，传说是乡里祖先初来乍到，看到了这一口占地二千多亩的水塘，碧波潋滟，象是一位仙女伸出玉手，挽留他们驻扎下来——就这样，祖先在此安居乐业了。一代代地，发展成当前同一姓氏，拥有六千多人的二十多条村庄，可谓是风水绝胜，人丁兴旺了。站在陂头边沿，出神地看了壮观的瀑布很久，三姐用力拍着大哥的肩膀，大声说：“有型，有型！太美了！”

　　太阳架在远山顶上的时候，乡文化室里，在几位村干部的陪同下，推杯换盏，谈笑风生。三层楼的乡文化室，与三层楼的乡办公楼紧挨在一起，在一山接一山的荔枝林海里耸立着，娇姿朗然。站在楼顶，荔枝海洋一望无际，拥抱着一条又一条村庄，直接苍茫的远山。酒香笑语，在满山黄花簇拥的荔枝海洋里渗溢颤动，隐没在荔海的深处。

　　月亮升起来了。有人问今天是初几了？大哥说二月初八了。看着半圆的月亮，才子悠悠地说：“我们很多年没有踏月了啊！”借着酒劲，大家回忆了一番当年月下“八人帮”在田野里一边穿行一边高歌的情景，热血沸腾了。二哥“猪王”提议说：“我们出去走走吧。”大家不约而同地一个跟着一个地出去。一个乡干部拿了几支手电筒，气喘吁吁地追上行了一里远的“八人帮”，说：“你们拿几支电筒去吧。”

　　“八人帮”穿行在田垌中，唱着少年时代夜游的歌曲，间插着笑语，个个精神抖搂。直到夜半，还流连忘返。

　　夜宵的时候，“八人帮”的七人要才子四弟写一篇游记。四弟说：“别让我出丑，我不想废这些脑汁了！”可大家就是不饶。在讨价还价中，大家都让了步，三姐说：“那就作一首诗吧。”四弟说：“可以，但要先说明，诗里是否要有政治的味道？”大哥说：“不必了，又不是大庭广众的场合，就来个记事的吧。”大家停箸拍起了手掌，三姐建议四弟也来个七步成诗。四弟被人从座中拉起来，走了三步，就脱口而出：“三月东风起沸扬，莺歌燕舞蝶蜂忙。乱花青草撩人醉，夜半犹耽绿海洋。”

　　三姐把诗歌写在纸上，大家品评一番，都说有神韵，但不知用什么题目好。有人说“野游”，有人说“野游”所指太大，有人说加上“二月”，有人说还是不能特指，于是又请教四弟。四弟沉吟了一会儿，说：“根据大家的意见，就定《仲春初八偕友野游》或《仲春初八八人帮野游》，你们意下如何？”三姐说：“好，就定《仲春初八八人帮野游》，大家同意吗？”大家齐声说同意，鼓起了热烈的手掌，掌声久久不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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